「难说。她又没告诉我。」辛点燃一根香薰蜡烛,以平复他的情绪。不经意间,他将一只玻璃管放在桌上。正是昨天夜莺偷走的那只。「有件事我希望你知道。我们托人向城防队打听情况,得知警官连夜审讯了那夜莺。他透露有人要你的命。」
布雷纳宁瞪着他:「多亏你们问得仔细,否则我还不清楚咧。」
「他是本地人,伯宁。一只四叶城的夜莺。据口供描述,指使他谋杀你的人不是西境贵族,而是来自铁爪城。」
「铁爪城?」伯宁皱眉。
「王都的贵族雇佣四叶领的杀手解决从飞鹰城逃来的炼金术士。」辛叙述出事情的全貌,「据我的经验来说,一般发生这种事的概率不大。」
「它已经发生在我身上了!」
「对,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。」佣兵安慰,「放松些,伯宁。我想你是遇到了某些小概率事件。」
「咱们还是少提概率为妙。」布雷纳宁叫道,「你们得帮帮我呀!老天,看在诸神的份上,约克他……」
「你遇到了小概率事件。」辛重复,「不妨告诉我们实情。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吧,伯宁?就像让你落得如此境地的关键?」
布雷纳宁渐渐收起了慌乱。一种迟疑出现在脸上,短短几秒钟,他似乎比原先更加不安。「该说的我已经全告诉你们了。」他吐出这句话。
「没关系。你可以从头到尾复述一遍,至于‘该不该,我们自有判断。」辛表示,「顺便,伯宁,给你一个忠告,别在我面前撒谎。」
「你威胁我?」
「横竖不是我要你的小命。若不说实话,今晚再有人找上门怎么办?我们就算帮忙,也不可能时刻替你警戒。说实话吧,伯宁,你遇到了什么?」
他就等着这句追问。「还是达里昂·图贡。」布雷纳宁轻声说,「他刺杀了提温公爵。」
「刺杀?」
「最终没能得手。我想这也是没什么消息传出来的原因。」不然梅塞托里公爵丧命,全伊士曼都会震动。「亲卫抓住了达里昂,公爵完好无损。接着他们审问了他。我……看到了过程。」
「看到?」
「一点儿特殊手段。我是炼金术士。」
「这种事直到如今也不见少。」辛叹息一声。
布雷纳宁不知他指的是炼金魔药还是刺杀。「你说过,这刺客是梅塞托里公爵的远亲?」
「他母亲是公爵表叔的女儿。图贡家族也是领主的封臣,向来亲近。」
「达里昂·图贡为什么要刺杀主君?」
「是王党的命令。西党和王党势同水火,如今女王陛下身体……欠佳,双方的矛盾更是激化。铁爪城的贵族收买了他,派他接近公爵,然后行刺。达里昂自个儿承认的,我亲眼所见。」
佣兵若有所思。「然后你逃走了。」
作为行刺公爵的夜莺,达里昂·图贡的底细当然会被查个透彻,提温一声令下,每个与他有关联的人都被控制起来,听候公爵发落。布雷纳宁虽然算是他商业上的敌人,但若留在城里,下场也不例外。
「西党不会听我解释。」布雷纳宁吐露,「王都则更加危险。我不得不往南走,才能远离两党的势力。当时我手上正好有你们的信物……」
「十足幸运。你先找到了我们。是这样的,伙计,你不能去找特蕾西·威金斯,她也是王党成员。当今的伊士曼女王乃是她的亲妹妹。」辛告诉他。
「我要加入你们!」布雷纳宁立刻说,「我决定了。你说过我今天早上给你答复就行的!」
「你认为我们能为你提供保护?」辛打量他。
「这是唯一能让我活过今晚的办法了。」布雷纳宁不愿放弃最后一根稻草,「实在不行,我可以雇佣你们。我没有钱,但我会制造魔药,一些小型的神秘物品也可以,我……」
「此事我无权决定。」辛打断他,「我会告知考尔德老大,最迟明天,他会给出答复。」
「明天?」布雷纳宁沮丧地叫道。
「不比我们给你的时间多。」
「可是问题在于,我大概挨不到明天。」
「和中介说清楚,他会给你找个更安全的地方。」
「该死,我认为我说的够清楚了。」布雷纳宁本以为对方会直接带他去找那佣兵团长,没想到还有这一出。难道他们发现了?「你们要见死不救,呃?约克的信物……」
「……不是圣旨。嗯,我个人可以受雇于你,但显然,在这类事里你用不上我。」
统统是废话。「你很安全。那我怎么办?」
「立刻离开伊士曼。」辛建议,「虽然一切尚未定论,但考尔德团长很大概率会拒绝你。」
布雷纳宁根本不需要一个乡下佣兵的建议。你们该主动挽留我才对,为王党的辛秘,为一位炼金术大师,为曾经同伴的情分……诺克斯佣兵团可不是以胆小怕事闻名的。一切本该手到擒来,究竟是哪里出了错?「可是,你们已经知道西境公爵遇刺的秘密……」
「只不过是些流言。说到底,没证据的猜测算得了什么呢?而关于党争的阴谋论每天会冒出上千个,大家听过便会一笑置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