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事实上,我来拜恩有一阵子了。”
“却不来找我?真是难以置信!”希塔里安感到很受伤。
“噢,不是这回事,这里头另有原因……总得来说,我最近麻烦缠身,不算合格的客人。”尤利尔似乎不想多说,“更何况,我也不知道你的住处。林戈特庄园在哪儿呢?”他开玩笑般地问。
轮到希塔里安卡壳了。她有心邀请尤利尔,但她的家其实是莉亚娜女士的家。当然,这还不算什么,她完全可以介绍他们认识,然而要怎么解释每天送来的信稿和情报呢?不死者领主作为上司,不时也会来催她办事。若双方打照面,一切温馨气氛都会烟消云散,再也没人敢说话。那真是太恐怖了!
更糟的是,面对尤利尔,她也不能用谎言搪塞。“我现在是守夜人的成员,尤利尔。”希塔里安小声说。
“这我看得出来。”
她吃了一惊。“能看出来?”
“别怕,你脸上没写着。”尤利尔安慰,“但我们见过许多次了。”
在『忏悔录』的梦境,在寂静学派的教堂。寻常无名者可不会出没在这些地方,还能是什么呢?希塔里安不禁脸红了。我真是一直都在犯蠢!我怎么就冷静不下来呢?她后悔没在门外给自己施魔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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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忽然想起一桩事:“刚刚怎么回事?我听到你在喊,发生了什么?”
“我……尝试了一点,呃,比较过激的治疗方案。”尤利尔很不好意思地说。他的坦白让希塔里安放松了一些。“请给我点建议,医师。为什么神术效果时有时无?”
想必是刚刚导师在隔壁的魔法导致。她用药剂驱散生命气息,制造出类似于加瓦什的环境,以帮助领主大人。尤利尔是神职者,他的神秘自然会受到影响,但希塔里安可不敢乱说。
“医院里有点特别。”她搜肠刮肚,企图找出既不用说谎,也可以解释情况的句子。“我们换个地方吧。你住在哪儿呢?我送你回去。”
高塔信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。
希塔里安浑身不自在。难道他看出我在回避了?还是猜到了隔壁……这不太可能。很明显,他和领主大人有所交集,还参与到了王宫的事件中去,不过希塔里安并未与之有所牵连,起码表现出来是这样。我是合格的夜莺呀。
“不用了,希塔里安。”尤利尔拒绝了她。“还是让我体验一下拜恩的医疗水平罢。我的临时住处比这里简陋得多,没必要回去。”
“临时?”希塔里安抓住这个词。
“我说了这个词?不,可能是礼拜堂,或者塔钟,桌子?你听错……”
“临时住处。”
“呃,是的,大约是这样。你可没听错。”高塔信使的语气仿佛突然扭到脚趾头。“我的意思是说,在出门时我走得很急,有点意外——黑城发生了一些特殊情况,你知道——也就是说,我没带足够的现金。所以,你瞧,我只付得起租住的钱。临时住处。是不是?”
“走得很急?”
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。她不敢与尤利尔对视,却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。我不该为难他的,希塔里安责怪自己,他受了伤呀。
“林戈特。”尤利尔温和地开口,“有件事你一定要知道。”
她后退一步。
“我很感激你的照料,林戈特。见到你我非常高兴,很长一段时期,我没有今天这样的好心情了。我真希望你能够安全快乐的生活,你和露丝一起。诸神保佑你们,这比什么都重要。希塔里安,你带来许多美好的东西,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。”他注意到了希塔里安的动作,却坚持说完。“但我很快会离开拜恩,回到布鲁姆诺特去。”
希塔里安如坠冰窟。一时之间,千头万绪涌进喉咙,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。“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,尤利尔。我以为你想到结社来。”
“我不想让你失望,林戈特,其实有些事——”
“我失望透了!”她大喊道,同时感到泪水夺眶而出。“为什么?”我们是同胞,是兄弟姐妹,是灵魂的血亲啊。“你连王宫都去过了。你已经是无星之夜的成员了!”
“我不是。这里面有很复杂的原因。”
“为什么?”她步步紧逼,“莫非你害怕苍穹之塔,害怕白之使,你的导师?你不愿意背叛占星师?他们是恶魔猎手呀。他们会烧死你!”
“他不会。”尤利尔斩钉截铁地说。
“这是根本不可能的!”希塔里安恼火地反驳,“就算苍穹之塔没发现你的火种,回去也是不成的……难道你要和秩序支点并肩作战,屠杀同胞?”
“别傻了!”尤利尔不禁笑了。
“那你干嘛回去?”
“可能我只是简单的辞职。”他一耸肩,“总不可能随便失踪罢,不然再没有外交部成员敢离开总部了。这压根不算危险。记得吗?在苍穹之塔的记录里,我根本不是无名者。”
希塔里安的舌头扫过上牙膛,尝到一丝不安的血腥味。“不行,尤利尔,我了解你,你不是做夜莺的料!你会受不了的。”
“你什么都不了解。”高塔信使乐不可支,“好了,希塔里安,别哭了。你真是担心过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