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迪·恩斯潘的渡鸦参谋团。
“活见鬼。”瑞恩诅咒。他焦躁地抓头发,忽然动作一顿:“你说战争?在拜恩?”
人们甚至没听说,尤利尔心想。这是沃雷尔的告戒,他曾是守夜人中的领路使者。
“只是最坏的结果。”拜恩会血流成河。“人总得为未来打算,这帮身负血统的人未来远比平民美好得多,他们当然会珍惜。”学徒迈过尸体。
瑞恩忧心忡忡地跟上,朝通道深处走去。“我原以为你被安置在有密道的牢房是巧合。”尤利尔低声说,“现在看来,他们是故意将你关在这儿,好让杀手顺道杀人。”一共两名囚犯,杀死前者……
瑞恩没明白:“顺道?”
“你逃进暗道,却也被杀手追上,说明他早知道这里有暗道。”尤利尔指了指头顶,“我掩盖了入口,还破坏了牢房的铁栅栏。寻常夜莺会先搜索周围,不会直接咬上来,他一定是知道密道的存在。”所以我连问都没问他。
“挺高明的法子。”瑞恩滴咕。他的表情像是在说“我钻地道的时候半点没想过伪装现场,但你最好别提起,这样会显得我们更有默契”。尤利尔没心情嘲笑这位刚越狱的爵士大人,这对他来说已经不新鲜了。
但瑞恩爵士忽然刹住脚步,如梦初醒。“我们在往深处走?”
“你发现了。”
“咱们该回去才是……”瑞恩的声音渐渐小了,“你问了那刺客,尤利尔,里面有什么?”
“另一名囚犯。”尤利尔叹息,“我想我猜得到他是谁。”
渡鸦团的头目沉默半晌,似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,但问题有点出乎学徒的预料。“七支点的神秘生物都像你一样吗?”他问,“什么都能猜到?”
尤利尔不禁笑了。“不。只是我来自高塔。”
“这么说,你是占星师了。”瑞恩恍然大悟。
在大多数人眼中,高塔是占星师的代名词。尤利尔怀疑外交部在神秘领域的老一辈眼中仍然是信使的定位,就像黎明之战前的帝国时代那样。真是怪事一桩,白夜战争和如今的猎魔运动,甚至两百年前的亡灵之灾里,分明都是外交部更有存在感啊。学徒不知要怎么纠正外人的看法。
“就是这样。”尤利尔边说边加快脚步。他的精神逼近极限,没法再用『灵视』探路,深处的黑暗带给他不好的预感,但这时候放弃实在可惜。
暗道尽头是一扇镶嵌在石墙内的铁门,长宽均不过三尺,狭窄阴冷,边缘被锈封死。石壁和铁门似乎浑然一体,散发幽暗气息。
“后面也是牢房?”瑞恩问。
尤利尔示意他安静。半分钟后,他们均感受到轻微的震动,从头顶的石壁后传来,连铁门的锈迹也微微脱落。离奇的是,他们还听到说话声。
“……只可能在这里。”出声的人有意压低嗓子,“经过圣门,守夜人也不会派人来。”
“他也没有更多人手……”
“等双方开始交战,再……”
震动和声音一齐远去。尤利尔望了望头顶,伸手摸索。石壁坚固完整,没有一丝松动,但触手却没那么寒冷。他忽然意识到头顶的材料与暗道侧壁是不同的,否则低温很快会蔓延到地面,教人察觉到异样。“这里没那么厚。”他仔细感受,“上面是什么地方?”
瑞恩瞪着他,“下水道?”
“守夜人的地牢靠近河边,下水道不会这么深。”尤利尔指出。
“你听见了吗?我们在哪儿?”
“噢,根据距离判断,我们只是稍微出了建筑范围。至于具体位置,守夜人的地牢后边是什么,爵士?”
“这你得问汉迪。”瑞恩滴咕,“地牢在守夜人的总部里,咱可没机会去里面闲逛。”
“总部附近呢?”
“太多了,教堂,市场,医院,异族聚集地,简直应有尽有。守夜人负责城防,不可能与城区隔绝。封城前,绝大多数外地人都要经守夜人带领才能进来,他们的权力比……”
“那么,圣门?”
瑞恩眯起眼睛,“刚刚我似乎听到有人说话。他们究竟是提到了圣门,还是我听岔了?”
“圣门。就是这样。”
黑暗中,渡鸦团的头目与尤利尔四目相对,目光中传递出奇怪的色彩。惊恐。学徒心想。他在害怕。圣门到底是什么地方?
“圣门。”瑞恩轻声说,“在王宫。”
王宫。某种程度上,意味着禁区。拜恩虽只是小城,但她是有国王的。
很难形容此刻的感受,尤利尔一动不动,脑海里一片空白。王宫。国王。圣者。他看到满地铁锈,它们如干涸的血一般,被无边的黑暗吞没。
若我打开门,下场将和它们一样。尤利尔抬起手,凝视着掌心被无名者灼裂的伤口,想象血从中喷涌而出,带走生命热量。即便是在最疯狂的计划里,他也没想过与圣者碰面。我终究是高塔的信使……
也许我根本不会遇到国王,他心想。拜恩人不都说,国王与世隔绝,一心只想独处么?也许他根本注意不到我,外交部学徒尤利尔只不过是结社千百万同胞中的一员。退一步来讲,秩序已与秘密结社开战,他是死是活完全无足轻重。
尤利尔打了个冷颤,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直觉,于是再度开启『灵视』。
这次施术令他痛苦万分,似乎连最后一分火种也被压榨殆尽。梦中他打开铁门,发现自己身处一条静谧的长廊之中,而尽头的房间里关着杀手任务中提及的第二名囚犯。“夜焰”米斯法兰,西塔女王的夜莺,“炎之月领主”赛若玛,在灰翅鸟岛,尤利尔见过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