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解开……我的锁链。”
郁飞尘屈起指节敲了一下绷直的锁链,金属嗡鸣声震荡不绝,这东西质地极为坚韧,他目前并没有能砍断它的工具。
郁飞尘抬头看着锁链的分布,这时他看到每一条锁链的表面也都刻满了铭文,诅咒着被锁之人永不得挣脱。甚至有上百条锁链直接穿透了那人的人体,使他无法移动分毫。
鲜血想必已流尽了,这具躯体却仍然没有彻底腐朽死亡,想必是圣杯的功效。
郁飞尘:“你是谁?”
墙壁中央,被锁住的人缓缓抬起眼。
那是一张苍白而深刻的面孔,泛着死气沉沉的灰青色,肢体僵硬,只有幽深的黑色眼珠微微颤动,昭示着这几乎腐朽的身体内还残存着生机。随着他抬眼的动作,锁链哗啦作响。
一种冰冷的、仿佛来自千万年前的注视落在郁飞尘身上。
郁飞尘亦抬头与那人对视。
那人深深望着郁飞尘,嘴角动了动,像是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这人似乎不太喜欢自己,郁飞尘察觉到。他自忖没有什么恶意,只是想问问这位半死不活的仁兄是不是自己的同行。
低沉的声音回答他。
“我是……这把剑的主人。”
“不……不要碰它。”
“好吧。”郁飞尘收回想去拔那把大剑的手,“我需要思考一下怎么打开你的锁链。”
那人缓慢转头,目光随着郁飞尘的动作移动——郁飞尘在房间里找了个角落,他不喜欢站得那么板正,于是靠着墙壁,找了个颇为放松的姿势,抱臂闭目养神起来。
“……”
那道目光静静地停留在郁飞尘身上。
“你真的……在思考吗?”
郁飞尘语调敷衍:“嗯。”
空旷的室内一时寂静至极,过了一会儿,远方忽然传来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。郁飞尘回想了一下自己放的那把火,觉得这可能是墓道被烧塌的声音。
塌就塌吧,迷雾之都就好在没人会投诉他。
又是一阵沉默,终于有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在近处响起,其中还夹杂着长刀在地面拖曳的声音——过了这么久,君主的追兵终于赶到了。
虽然只是一只。
声音越来越近,鲜红士兵来到,它提刀径直跨入此处,身上还带着被灼伤的焦黑痕迹,悬吊的眼珠转过一圈,搜检着房间。就在这时,它背后的暗处角落里,郁飞尘猝然发难!
膝盖撞上后背,左手扼向脖颈,右手握持钻石匕首,在鲜红士兵喉咙处猛然划下——
鲜红士兵发出尖利的怒吼,受击的身体却不能控制向前方跪倒,同时,喉口血液向前喷射成一条刺目的血箭,尽数淋在锁链上!
强腐蚀性的血液烧融了锁链,这一下至少有十几条锁链断开。
被锁之人似乎露出满意神色。
锁链断裂,链身上的铭文失去了光泽,像是陈年的封印被打开,整个空间忽然剧烈地摇动起来!
郁飞尘感受着墓室的颤动。这应当是确保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,当锁链真的尽数断开,墓道就会彻底塌毁,将这个人永埋地下。
另一边在被烧塌,这一边在自毁,这墓看来是走到尽头了。
转瞬间又有一只鲜红士兵冲了进来,郁飞尘回身迎上,与它们近身缠斗起来。血液纷溅,墓室震动不止,发出低沉骇人的声响。ωWW.
“咦……”
安菲看着斗柜上震颤不已的花瓶,叹了口气。
“你们有闻到什么……烧焦的味道吗?”
两条狗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。
“小声。”
狗叫声再一次暴露了他们的位置,外面有脚步声响起,安菲带着两条狗藏进了大衣柜里,直到来抓他的士兵终于离开才从柜里走出来。
此时他已经来到这座宫殿的最尽头,君主的寝宫里。这无疑是个奢华美丽的所在,安菲掀开床上的枕头,看见枕下压着一柄匕首。
“君主陛下睡得似乎并不安稳。”他将匕首顺走,转而触摸着寝宫的墙壁,屈起指节在其上轻轻叩击,最终在其中一面前停下了脚步,打量着它。
过一会儿,墙壁上灰尘簌簌落下,震颤不止,似乎在墙壁的另一面发生着激烈的打斗。
安菲用匕首凿了几下墙壁,墙壁坚硬,不是一把匕首能撼动的。两条剥皮犬喉中忽然发出低沉的、威胁式的呜呜声。象征性又凿了几下,安菲缓缓收回手。
他用余光看向寝宫门口。
视野里,已是一片血红。
鲜红士兵林立,把守着每一个可能的出口,它们簇拥着的身影,正是本应参加着晚宴的君王。
冰冷——接近了仇恨的目光注视着安菲,君主缓缓伸出手,一名鲜红士兵把自己的长刀递到了他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