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抱歉,或许没有。”安菲说:“但我想听听这里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你问我发生了什么?当然是神明的惩罚降临在了这里。”神父说。
“你看那天空。”祭司说,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
安菲:“夜晚。”
“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黎明。”祭司说,“从某一天起,整个王国的人们都失去了外面的消息。也找不到任何离开的道路,他们往远离故乡的地方去,走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出发的地点。我告诉他们,回来吧,不要再往外行走。”
“再然后,天空渐渐黑沉,黎明再也不会到来,这时候我知道,神明将降下灾难,而这只是一个开始。”
“他们问我神明为何会降下惩罚。自然,这只有一个原因:这个国度的罪行已超过了神明所能容忍的限度。”
“他们又问我,我们如何才能被神明宽恕。于是我在这里询问神明,在这里。”
安菲抬眼望向辉冰石迷离而变化莫测的光影。
“你是说,神明的旨意藏在这里,是吗?”他轻声说。
“是的,是的。”祭司的语气逐渐迷离,像是想起遥远的往事,“历代以来,神殿里的学者都在学习如何从这里靠近神明。”
“那么,您看到了什么?”
“我看到……我看到……”祭司喃喃说着什么,眼神逐渐空洞迷茫,泛起深红的血丝。
“我看到……看到……”他猛地暴躁起来,抄起桌上的厚本书籍就要往那两个人的方向砸去:“都怪你们两个打断了我!出去!给我出去!让我好好想想我到底看到了什么!”
再然后,两个人就这样被阴晴不定的祭司赶了出去,来到外面的花园里。
花园里有座人工修筑的喷泉池塘,中央是个不知来历的白色雕像,它呈现出模糊的人形,手中托持着一个方块状物体。
安菲在喷泉池畔的一座秋千上坐下,并招手让郁飞尘也来。
出于郁飞尘奇怪的要求,他现在是少年模样,做这些动作毫不违和。
秋千轻轻晃动着。不远处,辉冰石的穹顶依然焕发着光泽,比天上的星辰更加璀璨。
郁飞尘低头,看见安菲不知道什么时候顺了一块菱形的辉冰石,拿在手中把玩。
辉冰石的模样与乐园里的一般无二。
只是在乐园时郁飞尘还没看过那个属于力量的世界,那时的他也就无从看出,辉冰石深处奇异的虹彩,其实与组成这个世界的力量结构隐隐相似。
是因为这力量源自辉冰石么?还是说它是一面镜子,折射着那个真实的世界?
看着它,郁飞尘就响起神殿里那些被分门别类存放的力量的火焰。
安菲说,眼前这座神殿的年代比他出生时更久远。
那么,在那个久远的年代,“神殿”的人们已经掌握了许多有关力量的知识。
而辉冰石在其中,似乎是个不可缺少的角色。
郁飞尘:“它是什么?”
安菲说:“小郁,我先给你讲三个故事吧。”
郁飞尘注意到了他的措辞:“先?”
安菲手指轻拢着辉冰石:“嗯……你也知道,我没有讲过的故事还有很多。所以,我说‘先讲三个’。”
郁飞尘认为他也可以一次讲完。
“那太长了……”安菲叹道,“而且,如果把故事全都讲完了,我和你,又要怎么办呢?”
此时的夜色显得格外安宁。虽然刚刚被久远年代的神殿的祭司赶了出来,但心情并未受到影响。听完安菲的话,郁飞尘的脑海里来由地掠过一篇不知来自哪个世界的童话,童话的主角给一位暴君讲了一千零一个故事。
郁飞尘看向安菲:“我难道还能把你怎么样?”
语气仍是淡淡,可夜色下,眉眼的轮廓竟然显出某种无奈的温和。
这种神情出现在郁飞尘脸上,不由得让安菲为之惊讶了一下。那感觉就像用手指划过冰冷的刀刃而发现自己竟未受伤那样。
——好像真的无论发生什么,他都会在自己身边。
事实上确实如此。最近他们之间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,小郁很有一些变得暴躁失控的迹象,但那也是因为这人觉得自己对他隐瞒过多。
而现在,这人看起来似乎已经放弃追究,随便他想做什么了。
安菲缓慢地眨了眨眼睛。意识到郁飞尘现在的态度代表了什么。
他像是开心了的样子,侧头过去亲了亲郁飞尘的侧脸。
郁飞尘给他按回了原来的位置。
但这不妨碍安菲的心情,他甚至晃晃秋千,让它摆了起来。
郁飞尘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这件事:少年状态的安菲,从身体到性格到内心,好像也真的回到了只有那么大的时候。
而每当意识到这一点,他对安菲的一切举止,似乎都能无限地容忍退让。
即使明知未来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,可此刻这个人还在自己身边,似乎就淡化了命运的诡谲与莫测。
他现在甚至怀疑自己灵魂已经被安菲控制。
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已经在安菲的发梢停留得太久后,郁飞尘转移了话题:“你不是要讲故事?”
“让我想想……”安菲看着前方。
故事或真或假,但可以确定的是,那真的是太久、太久之前的故事了。
“第一个故事,是半个爱情故事。”
“你的眼神很奇怪,小郁。好啦,我先申明,这个故事和我无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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