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尖碑 第 203 章 代价 26(2/3)

时间之神还没醒,换成神明亲自计算时间了么?祂在等待什么?郁飞尘知道吗?其它神官呢?

收回目光,温莎也吃起了甜点。

总觉得,其实一切都在神明的计划之中。

很多个十轮过去。

那些不会使用本源力量的人,郁飞尘也只会用身体的力量与他们决出胜负。试图用本源力量影响郁飞尘的意志的人,无一例外都没有成功。至于那些走入第三条道路,将本源力量以实物具现的人……

有时候,那些力量会轻易地消失折断在郁飞尘面前。

有时候,还没有接近郁飞尘,它们就往后瑟缩退避了,有的力量甚至躲在了自己的主人背后,令它的主人越想越气:“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……”

规模最大的一次力量具现,是一个穿白色魔法袍的巫女,她的序号是主教棋的极前列。巫女的力量以浓雾的形式降临场中,如同白色海水淹没了这片区域。雾中,到处都是悲伤的低泣声。

雾中人行动受限,除泣声外听不见任何声音,也看不见任何雾中之物,只有雾的主人能够感应到雾中的一切。

当她在雾中潜行,接近对手的方向,酝酿杀机,却见前方浓雾的海洋向两边涌动分开成高耸的白墙,如同一条庄严的通道,而郁飞尘在通道的另一边朝她缓缓走来。

倒在白雾的海洋里时,巫女闭眼倾听着本源力量的低语。

然后,她看着俯视自己的郁飞尘,开口说。

“来自世界本质的力量本该高于一切物,我此时驾驭它,也只是在永恒的时间里暂时借用。这样的它们为什么会向尘世之人臣服俯拜?”她说,“无意冒犯,但您可以为我解答困惑吗?”

这时候他们正在黑恶魔雕像附近,郁飞尘目光示意了一下黑石板上自己的id。

“你可以去问拿权杖的人。”

巫女道:“如果你和他相比呢?”

郁飞尘没回答,但他确实思考了。他与安菲不是能放在天平的两端用同一标准衡量的事物。

而他与祂之间似乎早已分出胜负,在乐园的薄暮降临之时。

时间到,没有得到答案的巫女被传出斗兽场。

很快,最后一名白主教也失败下场。

从方块四开始,到最后一名白主教为止,白方几乎所有主教棋子都倒在了郁飞尘面前。阵营被打穿,对于白方来说,这应该是一种耻辱,但是他们已经麻木了,因为实在是打不动。

安菲看着郁飞尘。

他似乎总是战无不胜,不论是现在,还是过去。他身上曾沾过的血,很多时候都只属于别人。

渺远的场景,依旧环绕在他的身畔。

那一天,君主棋的场中,骑士长也是这样。

一个又一个对手在他面前相继倒下,只有他还站在那里。那时的气氛比迷雾之都热烈百倍,鲜花、欢呼与胜利一同环绕着他。人们脸上全是兴奋激动的神情,因为目睹了大陆上又一桩传奇的诞生。

他收获的则是筹码。

君主棋的主办方从幕后跑到了台下,看见他手中那个代表百倍杠杆的金筹码后,险些当场昏倒。

计算了一下已赢得的数目后,他看了看骑士长。骑士长也在看他,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上场前似乎说过,赢上几场就好了。但是这次,鬼使神差地,他不希望这样。

或许是觉得那顶桂冠就该属于自己的骑士长,也希望旁观者都能看见。

那时,他没有示意继续,也未阻止。和他对视一眼后,骑士长也就一直在台上站了下去。

虽然,他们都觉得这次可能麻烦大了……

微微的笑意浮现在安菲眼中。这时郁飞尘对面又有一个对手倒下。再一次宣誓开始。

鲜血滴落,在地上留下痕迹。

好像也落在安菲的眼上,让他眼中的世界笼上一层淡红的翳色,却想不起这血色从何而来。

其它记忆已经陆续浮出水面,可关于这个人的许多事情还是被迷雾遮掩,看不清来龙去脉。

目光从那块写着“我失忆了”的石板上移开,再次回到郁飞尘身上。

郁飞尘划开伤口的动作缓慢但坚定,没有任何犹豫与退缩。他理应如此,一直站在自己身畔,永无背叛。能想起的过往记忆中,他们也是如此。从没分离,也未觉得曾经历苦难。

安菲有些出神。

既然如此,记忆深处为何总是笼罩着不散的阴云?它来自何处?是因为郁飞尘,还是因为自己?

或许是后者,因为他知道,当初致使他忘记一切的,不是迷雾之都,恰恰就是他自己。

他深知所有真相都无法被掩埋,只是暂时在时光的河流中销声匿迹。终有一天,日光照耀之下,旧事将浮出水面,该发生的也注定会发生。

郁飞尘的身影在安菲眼中渐渐淡去。他俯瞰自己的命运,也回看永昼的轨迹。

他要找回那些与郁飞尘相关的回忆,就要看清自己的命运。旷野上,风是抓不住的,但变成沙砾的岩石记录它的存在。缺失之物恰恰在仍存之物中若隐若现。

记忆的空白断点,存在于三个地方。

第一个在他的故乡,他不知道当年自己为何离开。

第二个在永昼,很多个纪元之前,他遇到过一次难以解决的困境,而想不起当初如何度过。

第三个在不久前,他记不起此来迷雾之都最重要的目标是什么。

烛火燃至尾声,那末路的光明里,他沉入记忆深处,像在暮日神殿里度过的许多光阴那样。千万个纪元,沉默的时光里,他与自己相处已久。

循着命运的脉络,他走入记忆空白之处的迷巷。

道路的尽头,早有个人影正背对着等待着自己。祂穿着雪白的祭典华服,金发垂散,转过身来时,眼中温和带笑。

他看见祂,也看见了此时的身着黑袍的自己,两种视角叠加,扑朔迷离。因为这两人都是他自己。

“你来了。”祂说,“本以为遗忘会持续更久。”

另一个初来此地的他不说话。他从不擅长遗忘,记忆刻入灵魂太深,只需见到浮光掠影,它们就再度将他笼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