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风花摇头道:“你不一样的,你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自己人,能够与我们在一起讨论,其实已经足够让人佩服。”
“不不不,这有啥好佩服的,我这还不是……”
慕容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,倒是怀风花笑着说道:“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。”
慕容静呵的一声,莞尔一笑,对此倒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。
怀风花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:“你与我们的处境不一样,所以有件事情总觉得还是提醒你要好一些。”
慕容静诧异道:“什么事?”
怀风花轻叹道:“只要他们往栽赃诬陷这方面想了,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阳谋。”
“在与木青有关的事情上,你但凡表现得稍微激烈了一点,都会成为持续佐证他们观点的理由。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,有些事情,你最好不要轻易出面,直接无视掉那些流言,保持沉默恐怕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。”
慕容静偏头沉默了半响,抬起头来时整个人显得十分轻松惬意,目光明亮还带着几丝玩味地看着两女道:“你们应该明白,什么都不用提醒,等到时候我对隐谷生出恶感了,对你们来说才是一件好事。”
怀风花摇摇头,轻声说道:“对我们来说,这最多只能算是一件有利的事,但绝不是一件好事。这或许便是我们与隐谷其他人最大的不同,你帮助了我们很多,有心也好无心也罢,只要考虑到了,我们就一定会提醒你。”
“这大概算是朋友了吧……”
慕容静心中默然闪过这样的念头,整个人念头通达,想到隐谷里的那一幅幅面孔,轻哼一声:“所以那又怎么样?那小子只要干造老娘谣,我就敢当着慕容隐的面把他揍个半死!”
怀风花张了张嘴,有些无言地一笑。
“而且……”慕容静话音微顿,看向南方的夜空,语气中带着丝丝朦胧意味道:“慕容隐是一个很厉害的老头,他如果看不穿他们的把戏,那也只是他不想看穿罢了。”
怀风花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对慕容隐的评价,感受着其中那一丝丝放任自流,轻声道:“火看起是有形且多变的,但其内核却不在于形状而在于依托。我们的立场早已明晰,但你不一样。”
怀风花可以想象,如果朱雀跟她们一样,不只需要表现出一成想要脱离隐谷的意思,也势必会遭受前所未有的猛烈打击。
慕容静听出了怀风花话里的劝诫和关心,不由由想到之前和某人相对而坐时,她故意忽略掉的那番话。
隐谷的很多人实在有些无聊,她不会与他们为敌,但天下之大,如果能到处去看看也是不错的选择。
慕容静沉默下来时,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画面。
深秋的冷雨夜里,外出的猎户迟迟不归,破败漏风的屋舍,躺在床板上的妇人被冷风冷雨一吹,瑟缩着唤着什么,床边只有一个饿得两眼发昏的小女孩,她费尽全身力气才用火折子引燃了一堆树枝,却不过在火堆前多待了会儿,躺在床上的妇人便没了声息。
那个小女孩异常自责,瘫坐在床边,手里紧紧握着她特意选出来的最大的一根火苗。
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哭啦,瘦小的肩膀抽搐着,埋头呜咽着,山野间的冷风冷雨好像在嘲笑她一样,肆无忌惮地灌进屋子里,她晕倒之前,只记得那些小火苗似乎看听了她的悲伤,簇拥在了她的周围。
至于后来?
等小女孩醒来后,就是那高大却冰冷的宫殿了。
慕容静甚至都不知道这副画面里的小女孩是不是她,因为她从没有向别人问过一句。也是因为如此,她对培养她的慕容家是怀抱感激的,但刻苦修行三十几载,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最烂漫情动的年纪,她的记忆里是某个男人闭关后的冰冷石壁,在破境失败业火缠身后,是大家同为强者的关心。
好像,这些人从来就没想过,她也是一个女人,甚至她的心里至今住着一个小女孩儿。
光阴荏苒,那个猎户可曾回到床前,那间四面漏风的屋子还在吗?
她一直在隐藏,一直没有去面对,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束缚?
“你们说什么了?她怎么这个样子?”
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,慕容静收回了心神,望向那边之时,木青朝她走了过来,关心道:“你刚才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,我感受到了一股股道韵。”
怀风花声音里有些由衷地羡慕,替慕容静回答道:“应该是一场明见本心的顿悟吧,大道修行,偶尔生起一念,或许会比枯坐一年有用。”
看着木青凑过来的微微有些紧张的脸,慕容静后退了两步,摇头笑道:“不过是偶有所感,念头通达了许多,顿悟之境又哪里有这么容易。”
院子上方的夜空似乎又干净了许多,空气里也渐渐弥漫起清新的泥土气息。
慕容静深呼吸了一口,小声说了一句木青莫名其妙的话:“我是个女人诶。”
本章已阅读完毕(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)